我还活着。

顾南晖坐在我的病床前，他头发乱乱的，眼底有些红，像是没休息好，也像是哭过了。

我的颈椎被代柏承掐断了，医生说很严重，很有可能会高位截瘫。

「代柏承没死吗？」

「顾景行是谁？」

我顾不上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，睁开眼睛就问了他这两个问题。

我的声音沙哑到我都听不懂自己说话，每说一个字都需要用力的呼吸一次。

「苏杳，对不起。」

顾南晖的声音也哑着，声音里有深深的愧疚，他将事情的原委全都讲给我听。

代柏承是他继父带过来的哥哥，比他大整整一轮。

他十八岁那年，代柏承出了事。

顾南晖的母亲求爷爷告奶奶找人救命，最终找到了顾南晖的父亲。

顾南晖的父亲家大业大，财大势大，先是保住了人的命，之后在代柏承入狱两年后，将人捞了出来，对外就宣称「猝死」。

同时也为代柏承改名换姓，从此就跟庇佑着他的顾家姓，更名为顾景行。

也有谨言慎行的意思。

可顾南晖却始终觉得对不起被害至家破人亡的我。

一直暗中关注着我，照应着我。

我生日那天能遇到他不是天意。

我能在众人中脱引而出进入DA实习也有他的功劳。

后来干脆将我留在身边，百般庇护。

他从我们家的房子财产被法院拍卖起就关注着消息，想买回来送还给我。

带我去拍卖会不是巧合，那套别墅更不是。

就连我在最水深火热的时候能遇到肖慕言，都有他的授意。

都是因为他觉得顾家对我有愧。

我却误以为是什么别的。

我鼻腔里哼出一声笑，眼神黯然。

「顾南晖，我搞砸了你的婚礼，我们扯平了。」

15

肖慕言赶到医院的时候顾南晖正在喂我吃药。

「我来。」他不由分说的从顾南晖手里夺过杯子，「苏杳以后我来照顾就好，不麻烦顾总了。」

「当年是他让你来帮我的？」顾南晖走出病房后我问肖慕言。

「嗯。」他怔了怔，有些含糊其辞。

「你早就知道代柏承没死？」

他顿了一下，又答道：「嗯。」

双双沉默了一阵，肖慕言红着眼圈对我说：「苏杳，我们结婚吧。我会照顾你。」

他和十三年前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时说的一样，我会照顾你。

我知道他会说到做到。

可是我也知道，这些都是出于责任，而不是爱。

可是，他对我有什么责任呢。

我欠他的，已经多到还不清。

「三十九岁的老男人了，哭什么呀。」我笑了一下，没说好，也没说不好，但我知道，我大概会像十三年前那样，对这个高大的男人点头。

就在这个时候，顾南晖从病房外推门进来。

「苏杳，不要嫁给别人。」他的声音有些急促，看着我的目光意味不明。

他看起来有些失去了控制的惊慌，甚至说是失魂落魄也不为过，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。

他没走，他一直在门口守着。

啊，没错，他对我的感情不过是出于控制欲。

16

顾南晖的婚礼没再举办，他和许知嫣也分道扬镳了。

许知嫣来医院看我，我问她为什么。

「我们没有缘分，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，按理说，我应该感谢你。」她又笑了，这是这次的笑显得有些悲凉和惋惜。

「他心里有你。」临走前她塞给我一枚钻戒，嘴角的笑略显牵强，对我说，「不然不会将买给我的钻戒订成你的尺寸了。」